来源:新纪录片人气:1更新:2023-03-08 18:01:15
“日出东方,拔地通天。这座山,见证着沧海桑田出九州的格局;这座山,寓意着华夏五千年文明的兴盛。这是日火山的交相辉映,这是天地人的彼此感召。”这座山,正是绵亘在齐鲁大地之上的五岳之首——泰山。正如季羡林先生所言:“泰山是中华文化的主要发祥地之一,欲弘扬中华文化,必先弘扬泰山文化。”2023年伊始,国家广电总局“记录新时代”精品工程、“十四五”纪录片重点选题规划项目《大泰山》在山东卫视上映。该纪录片有《河山元脉》《若登天然》《与国咸宁》《登高必自》《能成其大》《国泰民安》六个单元,分别从自然、历史、文化、民俗、哲学、美学、国际传播等不同维度,呈泰山之“大”,秀泰山之“美”,显立意之“高”,展拍摄之“妙”。创作者以高度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立足于地域文化资源,通过一座“泰山”,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延伸出去,扩展到祖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地,在展示齐鲁大地的物茂天华、人文风采的同时,推动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国际传播。纪录片《大泰山》这一新时代创举可谓意义非凡。
呈泰山之“大”
纪录片《大泰山》呈现了泰山之“大”。何谓“大”?“大”与“小”相对,表现为体积、面积、数量、规模、程度等方面超过一般或超过所比较的对象。中国古代常以“大”来形容山的巍峨高大,如《谷梁传·桓公元年》中曰:“而祭大山之邑也”。《书·禹贡》中载:“奠高山大川”。作为五岳之首的泰山,其主峰海拔1532.7米,屹立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号称“天左一柱”。唐代著名诗人杜甫更是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来形容泰山的伟岸。泰山之大,还在于面积之大。《史记》中载:“泰山之阳则鲁,其阴则齐”。即泰山的南面是鲁国,北面是齐国,巍峨的泰山横亘在两国之间。随着纪录片镜头的拉伸,我们看到苍劲的泰山绵延于整片齐鲁大地之上。难怪杜甫诗云:“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由此可见泰山之“大”。
当然,泰山之大不只是物理层面的大,更表现为“泰山”的文化底蕴之博“大”。据记载,早在远古时期,黄帝曾登临泰山,舜帝曾巡狩泰山。此后,周天子、秦始皇、汉武帝、隋文帝、武则天、唐玄宗、宋真宗、清代的康熙、乾隆等天子帝王纷沓而来,到泰山封禅致祭,刻石纪功。据统计,自秦汉至明清,历代皇帝到泰山封禅多达27次。可见泰山在中国古代帝王心目中的至尊地位。除古代帝王外,无数文人骚客也登临泰山,饱览中国第一名山,并留下无数文化瑰宝。如孔子的《邱陵歌》、曹植的《飞龙篇》、李白的《泰山吟》、杜甫的《望岳》等诗文,成为中国的传世名篇;泰山的石刻、灵岩寺的宋代彩塑罗汉像等中国古代艺术,为艺术史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因此,泰山既是一座充满力量的神圣之山,又是一座孕育艺术瑰宝的文化宝藏,由此可见其文化底蕴之博“大”。
泰山之大,更体现在文化思想之“大”成。泰山的称谓最早源于《诗经》,是中国古代文化思想的缩影。在这里,孕育了儒家思想、道家思想和佛禅文化;在这里,诞生了孔子的“仁政”思想,孟子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思想,以及道家的“天人合一”思想;在这里,诸子百家文化和合为一,泰山成为了中华文明的开创地。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在当代中国,文化自信是具有科学性的时代命题,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走向复兴的精神源泉,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破浪前行、繁荣发展的精神武器,是中华民族屹立世界、面向未来的精神脊梁。泰山文化是重要的中国传统文化,代表着齐鲁大地乃至整个中华大地亿万儿女的精神信仰。
秀泰山之“美”
纪录片《大泰山》展现了泰山之美。伴随着镜头的切换,我们领略到泰山自然风貌的壮美。泰山作为五岳之首,其气势之磅礴,有天下第一山之称。泰山之上,重叠的山势、厚重的形体再加上苍松巨石的烘托与云烟的变化,使得泰山在浑厚中见明丽,在静穆中透神奇。泰山的夜晚总和攀登有关,古往今来,无数个春秋冬夏,都有万千旅人,夜间从山脚出发,一路上踏过六千多级登山石阶,只为亲眼目睹一场壮丽的宇宙新生。攀登途中不仅能领略泰山十八盘“拔地五千丈,冲霄十八盘。径丛穷处见,天向隙中观。重累行如画,孤悬峻若竿。生平饶胜具,此日骨犹寒”的险峻,更能体验到日出东方、云雾缭绕、将天下尽收眼底的奇秀。
泰山之美,美在厚重。泰山之美不在于险峻,而在于巍然;不在于清秀,而在于气势。泰山崛起于华北平原之东,巍然于齐鲁大地之上。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鲁颂》称赞它:“泰山岩岩,鲁邦所瞻”。汉武帝登封后称颂它:“高矣、极矣、大矣、特矣、壮矣、赫矣、骇矣、惑矣。”当这样一座庞然大物挺立于齐鲁丘陵之上,与周围平缓的地势形成鲜明对比之时,就给予观者以广博厚重的视觉冲击和心理体验,于是就有了“稳如泰山”“重如泰山”的比喻。《大泰山》之第三集《与国咸宁》聚焦历代帝王泰山封禅,回溯了中国历史上的几个重要节点,展现出泰山以其厚重的历史文化积淀,成为华夏民族国泰民安的象征。沧海桑田、历史变迁,中华民族始终秉持着为民造福、与国咸宁的信念。
泰山之美,美在生生不息。“生”是中国古代具有哲学思辨意味的重要范畴。天地大德曰生,先贤很早就在泰山的日出中悟出生生不息的大道。在李白眼中,“生”是“平明登日观,举手开云关”;在杜甫笔下,“生”是“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在苏轼心里,“生”是“恨君不上东封顶,夜看金轮出九幽”。面对泰山日出,每个人都留下了独具特色的生命体验和人生感悟。“生生不息”的理念连接起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命之美,成为了沟通古今文明传承的纽带。
显立意之“高”
纪录片《大泰山》显现了主题立意之“高”。纪录片围绕泰山这个在国内、国际均有重大影响力的文明古迹作为表现对象,镜头里的苍松翠柏、飞阁流丹、层台累榭、古道雕阑,渲染出泰山非凡的气质,更体现出华夏文明的典雅高尚,《大泰山》这部纪录片所选择的主题可谓立意颇“高”。
“一山一水一圣人”,一句话点明了齐鲁大地的人杰地灵。其中“一山”即是指泰山,它是中华民族重要的文化符号。华夏大地,五岳并行,各有千秋。泰山缘何能够“五岳独尊”?对泰山的顶礼,源于对自然的崇拜。在中国传统的五行说里,东方属“木”,为万物发祥之地。泰山卓然屹立于东方,自然就逐渐演化为中华民族的神山与圣山,最后“定于一尊”。上古帝王到各部落巡察称为“巡狩”,舜曾在泰山山顶点起柴火,希望借助烟气向上通达于天;又由于登临泰山可环视山川,遂与地联通,于是祭天祭地序列完成。这就是所谓的“柴望”之礼。“巡狩”与“柴望”祭祀的一致性,是部落大融合的体现,也是一个国家原始形态的萌芽,当各部落有着共同的信仰,也就为各民族的融合奠定了基础。因而,泰山之于中华民族具有顶礼膜拜、开山鼻祖之精神价值和符号意义。
同时,作为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批准列为中国第一个世界文化与自然双重遗产,泰山精神的传播具有深远的国际影响和价值。1987年,泰山被列为世界文化与自然双重遗产,这意味泰山是被世界所公认的人类罕见的、无法替代的财富,是全人类公认的具有突出意义和普遍价值的文物古迹和自然景观。它向世界展现了中国独特文化形态。世界遗产委员会评价泰山时说道:“庄严神圣的泰山,两千年来一直是帝王朝拜的对象,其山中的人文杰作与自然景观完美和谐地融合在一起。泰山一直是中国艺术家和学者的精神源泉,是古代中国文明和信仰的象征。”如今,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探索人类共同价值的过程中,泰山作为中国的一个典型符号、一张靓丽的名片,以图片、视频、书籍的形式在世界范围内广泛传播,中国泰山的国际影响力传遍全球。泰山已经走出全国,走向世界。泰山已经不仅仅是中国的泰山,更是全世界的泰山。
展拍摄之“妙”
纪录片《大泰山》展现了拍摄手法之“妙”。自播出以来,影片短时间内便好评如潮,这与作品结合现代科技巧妙地运用多种拍摄手法密不可分。
首先作品将泰山的本体与泰山所蕴含的精神文化巧妙地融为一体,做到了“有形”与“无形”的统一。例如,在第六集《国泰民安》的片头,短短几分钟的视频,就将泰山之定力,泰山之巍峨与国泰民安联系起来,让观者在欣赏泰山美景之时,亦可体会到泰山无形的文化内蕴。再如,在五岳独尊片段,作品将泰山之高与“柴望”之礼联系在一起,最后延展到民族融合、国家一统的文化观念。作品中“有形”与“无形”相互渗透,一方面是看得见的泰山美景、自然风光,一方面是看不见但却深深植入泰山历史的文化脉络、文化底蕴,两方面交织缠绕,给观众以视觉感官上的震撼体验的同时,又传输着国泰民安、和谐共生、美美与共的精神滋养之美。
其次,《大泰山》的拍摄采用了“以小见大”的手法,通过聚焦小细节,透视泰山背后深邃迷人的精神文化。如对于泰山极顶无字碑的展现段落,专家夜间对几个残字进行发掘与解读,最后追溯到武则天时期的一段重大历史事件。整个过程充满神秘感与趣味性,将纪录片演绎得妙趣横生。《大泰山》的拍摄还采用了“以点带面”的手法。影片通过一座泰山,辐射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的自然、历史、文化、民俗、哲学、美学,等等,涉猎的知识面之广之大,可谓浩如烟海,无边无垠。对泰山文化,对整个中华文明甚至世界文明都有丰富、深刻的展现。
结语
中华泰山,五岳之尊。《大泰山》用纪录片的艺术语言让我们看到了泰山的巍峨与壮美。泰山,是历史巨笔,书写着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恢宏史诗。泰山,是大地行舟,传承着中华民族国泰民安的美好期盼。我们热爱泰山,因为它塑造了中华民族宽厚仁和,坚韧不拔的精神品格;我们礼赞泰山,因为它为世界奉献了和合共美、美美与共的中国智慧;我们歌颂泰山,因为它是国之魂魄、民之肝胆,因为它挟山超海、砺山带河。泰山岩岩,天下稳;泰山巍巍,天下安。共祝天下,国泰民安。
作者简介:李新,山东大学“齐鲁青年学者”(2021年7月人才引进),山东大学(威海)艺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艺术学院(两校区)联合学术委员会委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中国艺术学理论学会艺术理论专业委员会理事、秘书长,中华美学学会马克思主义美学专业委员会理事。
(来源:《文艺报》)